风险近在眼前，为何人人都无动于衷？

“愚人在生活中追寻快乐，智者则千方百计地躲避祸害。”

——叔本华

德国社会学家贝克曾说，现代社会是一个复杂的“风险社会”，风险已成为当代人类难以规避的问题。现代性风险具有典型的不确定性、不可感知性和整体性；而如何规避风险，自然就成了当代人躲避祸害、避免痛苦的重中之重。

也的确如此，仅最近这几年，我们就经历了接二连三的风险——国内，有“黑天鹅”事件的疫情爆发，有“灰犀牛”事件的房地产暴雷，每一项风险都足以对个人、对社会造成致命的影响。

国际，还有2022年突发的俄乌冲突，2023年突发的以哈战争，这些风险看似“远在天边”，但战争“溢出效应”随时可能涌现。国人如此关注这两场冲突，就是因为它又“近在眼前”。

在一个不确定的未来，未知风险会更让人焦虑与恐惧。未来，肯定还会有各种难以预测的黑天鹅、灰犀牛类事件爆发，让我们防不胜防。

但是，还有一类风险，它比“黑天鹅”“灰犀牛”更加庞大，带来的危害也会更大，但却不在我们的视线之内。

这一风险，被意大利经济学家卡诺瓦称作“看不见的大象”。

如果说塔勒布提出的“黑天鹅”是小概率发生、不可预测的未来风险，如疫情突然爆发，9·11恐怖袭击突然发生；

渥克提出的“灰犀牛”是大概率发生、可以预测的未来风险，如房地产泡沫破裂，俄与乌克兰、北约的冲突；

那么卡诺瓦最新提出的这个“看不见的大象”，则是指那些已经发生、且足够严重，但却被我们视而不见的现实风险。

比如社会的威权与不公，经济的衰退，权力的不受限，地球环境的恶化，这些都是显而易见存在的巨大风险，但由于种种原因，成了我们“看不见的大象”，人们只会麻木地无所作为。

又如明知道沉溺于大数据短视频，会形成信息茧房，造成认知固化，但就是不愿认真打开一本书；明知道抽烟、嗜酒、熬夜会危害健康，但就是不愿停止不良习惯，继续“造作”。这些潜在的已知风险，在生活中比比皆是。

总之，无论是社会集体风险，还是个体性风险，“看不见的大象”无处不在。比起“黑天鹅”的不可预测性，“灰犀牛”的可预测、但难以预防，“看不见的大象”更强调风险已经存在，但人们麻木不为、无动于衷。

可以说，忽视“看不见的大象”，才是黑天鹅、灰犀牛事件频发的根本原因；这个时代，除了警惕黑天鹅、灰犀牛，我们更需要正视“看不见的大象”。

所幸，卡诺瓦的这本《看不见的大象》弥补了人类对此类风险的认知盲区。

在这本足以警醒世人的新书中，作者不仅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“看不见的大象”，为我们揭示了这一风险是如何形成、又是如何被忽视的，还列举了大量关于人类在面对复杂系统、未来事件等风险性事件时，所表现出的种种认知偏差与非理性决策。而这些，正是现代社会风险不断的底层因素。

透过卡诺瓦的思考，有以下三点，值得每一个人警惕与深思，也是本书能够带给我们的最大收获：

-1-

学会以个体意识对抗集体无意识

大象之所以看不见，是源于“集体无意识”。对于集体风险，人们往往认为不关自己、太过遥远，从而陷入一种集体沉默，麻木不为，就像鲁迅笔下“麻木的看客”。而当灾难最终爆发时，每个人都无法避免，每个人也都将是自己的凶手。

正如卡诺瓦在书中所说：“如果一个人迷失在群体中，不赋予其边际贡献以具体意义，他不仅会丧失自我价值，还会影响集体性行为的形成。”每一个集体决策都首先是由个体构成的，而个体意识很容易在集体决策中丧失，从而造成集体决策的失误。

我们要做的，就是保持独立与清醒，以个体价值对抗集体无意识陷阱，以更优的合作方式规避集体性风险。

-2-

学会以长远思维对抗短视思维

人的大脑天性偏向懒惰、短视，对一些更长远、更庞大的风险视而不见。无论是社会集体风险——如全球性的环境破坏、全球变暖，还是个体性风险——如熬夜嗜酒对健康的危害，人们总是短视地认为危险没有在当下发生，于是继续保持现状，无所作为。

人的短视不仅体现在应对风险上，对于利益也是。人们总是为当下的蝇头小利争的头破血流，对更长远的利益视而不见，从而做出短视的决策。正是这种短视，成了很多人生失败的根源，以及国际纷争不断的根源——

小到一次拖延——给的时间越多越拖延；大到一次关键的决策——如第一次选择专业、工作，可能就决定了你以后的人生轨迹；再大到国际社会为“图一时安稳”的绥靖政策，终将带来日后更大的灾难。

但是，短视来源于人的本能，很难去改变，就像原始人只考虑找到食物活到第二天，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更长远的打算。面对本能的惰性，卡诺瓦不仅指出了问题所在，还给出了解决方案：长远思维与未来预测是需要经过训练才能获得的。而这也是本书最大的亮点之一，通过一整套行为设计和心理学训练，来纠偏人类的种种心智陷阱，以做到如何优化决策、应对未来风险。

-3-

学会以理性驾驭非理性大象

无论是集体无意识，还是短视思维，都来源于人类的非理性，以及由此带来的种种心智陷阱。人类自负于是理性的动物，但是短视、冲动、懦弱、自大，各种非理性的情绪始终在驱使着我们的行动。作为理性的“骑象人”，如何驾驭非理性这头“大象”，才是科学决策（包括个体决策与群体决策）、避免更大风险的关键。

象与骑象人，这是美国著名心理学家乔纳森•海特的一个比喻，类似的比喻还有美国行为经济学家丹尼尔·卡尼曼在《思考，快与慢》中提出的“系统1”和“系统2”——人类决策大多依靠的是快速、非理性的系统1 ，而非“理性的系统2”。正是这一非理性的系统1/大象，造就了人类种种的思维缺陷，让人们在预测未来、面对风险时陷入一种集体无意识与短视思维，以及其他更多的错误决策类型。

因此，正视“看不见的大象”，既是正视风险本身，也是正视人类的非理性，更是正视我们自己。

在现代社会，没有人是一座孤岛，雪崩时，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；任何集体性风险，都与我们有关，而任何个体性风险，更是与我们有关。在这个复杂的风险社会中，警惕黑天鹅，防备灰犀牛，是很多人已有的认知，塔勒布的《黑天鹅》与渥克的《灰犀牛》也已经畅销多年。此时此刻，如何识别“看不见的大象”，可能才是我们当下最急迫需求的。